小黑《日照小窗》文选（5）（2005年）

〖 日 照 小 窗 〗 一 百 岁 的 省 思



在 马 来 亚 大 学 庆 祝 一 百 周 年 的 那 一 段 热 闹 日 子， 我 的 学 生 们 却 在 紧 张 等 候 大 学 录 取 入 学 的 讯 息。 “网 上 揭 晓” 的 日 期 宣 布 了 又 压 后， 延 了 又 延， 6 月24 日 当 天， 学 生 们 终 于 在 网 上 找 到 了 自 己 的 名 字。

许 多 学 生 在 校 园 内 互 相 道 贺。 其 中 一 位 陈 同 学 最 多 学 生 和 老 师 关 怀， 因 为 他 去 年12 张 考 卷 都 考 获A 等 成 绩。 当 他 亲 自 证 实 被 马 来 亚 大 学 录 取 就 读 医 学 院， 大 家 才 松 了 一 口 气。

是 的， 这 个 年 头，12 张 全A 的 成 绩， 也 未 必 能 够 进 入 马 大 念 医 学 系。 当 年 女 儿 申 请 马 大 法 律 系，也 是 一 样 患 得 患 失。事 实 上，学 生 之 间， 成 绩 优 秀 的 都 会 把 进 入 马 大 念 书 当 成 第 一 选 择。 成 绩 稍 微 逊 色 的， 都 不 想 填 写 马 大 为 第 一 志 愿， 以 免 损 失 一 个 机 会。 尤 其 是 医 学 系、 工 程 系 和 法 律 系 的 华 裔 学 生， 都 是 一 时 的 瑜 亮。

马 来 亚 大 学 与 新 加 坡 大 学（ 新 加 坡 国 立 大 学 前 身） 本 来 是 同 一 间 大 学。 在 1959 年， 马 来 亚 大 学 迁 徙 吉 隆 坡 另 起 炉 灶， 渐 行 渐 远。在 国 际 的 大 学 评 估 名 单 上 面， 去 年 马 来 亚 大 学 的 排 名 只 得 89， 远 远 落 在 第18 名 的 新 加 坡 国 立 大 学 后 面。作 为 马 来 亚 大 学 的 校 友， 更 觉 脸 上 无 光， 非 常 伤 心。

想 当 年， 马 来 亚 大 学 是 多 么 风 光。 我 还 在 念 中 学 的 时 候， 就 听 说 马 大 的 黄 丽 松。 父 辈 们 提 起 他， 不 单 因 为 他 是 潮 州 人，黄 教 授 更 令 人 尊 敬 的 原 因 是 国 际 知 名 化 学 教 授 的 身 份。 可 惜 后 来 黄 丽 松 教 授 飞 走 了， 去 香 港 当 校 长。 那 时 候 还 有 一 位 很 出 色 的 何 丙 郁 教 授， 有 好 几 年 他 都 在 报 纸 的 新 年 特 刊 撰 写 有 关 节 气 和 天 文 学 的 知 识， 学 问 渊 博， 令 人 肃 然 起 敬。 但 是 他 后 来 也 离 开 了 马 大。 那 时 候， 马 大 的 风 光 是 因 为 这 些 国 际 著 名 的 学 者， 还 是 其 他 因 素 呢？也 是 老 校 友 的 马 大 荣 誉 教 授 邱 家 金 接 受 访 问 时 一 样 不 能 忘 怀 当 年， 马 大 的 文 学 院 人 才 济 济， 是 一 流 的 大 学。

为 什 么 马 大 的 学 术 地 位 每 况 愈 下？ 是 行 政 机 关 出 了 毛 病 吗？ 还 是 领 导 人 不 够 高 瞻 远 瞩 呢？ 策 划、 领 导 一 间 大 学 是 非 常 庞 杂 艰 辛 的 工 作， 并 非 平 常 人 可 以 胜 任， 也 不 是 局 外 人 所 能 够 想 象。我 们 不 是 圈 子 内 的 核 心 人 物， 对 于 马 大 固 然 很 关 心， 能 够 做 到 的 充 其 量 也 只 能 在 每 一 年 的 世 界 大 学 排 行 榜 上 替 这 一 座 最 有 历 史 的 大 学 捏 一 把 冷 汗， 希 望 它 的 名 次 可 以 抗 拒 地 心 引 力，不 要 下 滑。

谈 起 当 年 在 新 加 坡 的 马 大 校 园 读 书，前 警 察 总 长 敦 韩 聂 夫 在 他 的 专 栏 说：“ 虽 然 只 有 10 巴 仙 马 来 学 生， 我 们 并 不 会 感 到 不 自 在。我 们 都 能 够 在 校 园 内 昂 首 挺 胸 行 走，和 其 他 人 一 样。 因 为 我 们 不 是 靠 固 打 或 特 别 处 理， 而 是 凭 真 才 实 料 考 进 去 的。”

真 是 可 圈 可 点。但 是 这 些 都 是 过 眼 云 烟 了。耽 搁 了 三 十 多 年， 马 大 想 要 重 整 雄 风， 只 好 期 待 已 进 行 三 年 的 积 效 制 录 取 新 生 的 方 法 在 未 来 发 挥 真 实 的 效 应。 当 然， 聘 用 教 职 员 如 果 也 采 用 积 效 制， 无 疑 可 以 加 速 这 个 梦 想。一 流 的 青 年， 必 须 有 一 流 的 导 师， 才 会 成 就 一 流 的 大 学。

有 一 些 讲 求 民 主 的 人 士 强 调， 是 大 专 法 令 阻 桡 了 学 校 前 进。 这 种 说 法 让 我 回 想 起 当 年 进 入 马 大 念 书 的 情 形。 那 时 候， 校 园 内 最 热 闹 的 地 方 就 是 图 书 馆 门 外 大 树 下 的“ 演 讲 者 角 落”， 它 模 仿 海 德 公 园， 学 生 有 话 要 说， 提 起 大 声 筒 就 可 以 自 由 发 挥， 倒 也 是 能 够 吸 引 不 少 在 图 书 馆 内 浸 泡 太 久 出 来 晒 太 阳 的 人。 紧 接 着 几 年， 北 方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进 入 高 潮， 校 园 内 的局 势 也 有 了 急 遽 的 变 化。 种 族 与 语 文 权 益 以 及 左 右 两 派 政 治 思 潮， 都 在 校 园 起 了 交 锋。 表 面 平 和 的 校 园， 终 于 在 1974 年 爆 发 动 荡 不 安。 我 们 在 教 育 学 院 第 一 次 看 着 联 邦 后 备 队 从 校 园 外 发 射 催 泪 弹， 落 在 学 院 门 口。 烟 雾 刺 激 泪 腺， 安 静 的 读 书 生 活 暂 时 停 顿 了。

敦 哈 聂 夫 语 重 心 长 地 说：“ 我 们 的 教 育 目 标 是 什 么？ 一 个 科 技 工 艺 国 家？ 不， 教 育 的 目 的 是 全 民 团 结。” 在 急 切 盼 望 马 大 成 为 一 流 大 学 的 同 时，希 望 每 一 个 热 爱 民 主 的 人 都 会 明 白 这 句 话 的 智 慧。